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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元阳,远不只是看梯田

10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4-08-05 14:00:07    

1,

我很早就向往去元阳梯田,不过,我对梯田却并不太感兴趣,而是向往那个地方,那个由神秘的哈尼族世代居住的地方。

不知有没有人和我一样,向往哈尼梯田的哈尼,而不是单纯梯田?

哈尼是个什么样的民族?

以前翻遍了许多关于少数民族的书籍,只知道它来自黄河流域的氏族,后来经过数千年迁徙,演变,目前居住在以云南红河州为中心的广阔大地上。



小时候喜欢一种叫做"巴乌"的乐器,听过它演奏的《哈尼情歌》,这是一种短竹管制作的乐器,吹奏时发出浑厚,深沉,悠远,结实类似竹管爆裂的声音。

我就从那一句一顿的悠扬乐音里,看到了那高耸的群山,幽深的山谷,和山崖上一层层连绵的梯田,当然,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,非常美好。

好了,说了这么多,这就是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对哈尼梯田的向往了,这首乐曲也非常好听,大家喜欢的可以找来听听。

也正如乐音里表现的那样,来到元阳后,我看到了壮美的梯田,看完后,我见到梯田边一排排掩映在山里的房子,像是朦胧的神话,我知道,这就是乐曲里那些说不清楚,却非常美好的东西了。

那就是神秘的哈尼族,我想要住进她们的房屋,想要寻找《哈尼情歌》里的美好意境。


2,

我住的村子叫多依树,旁边五百米处,就是壮观的多依树梯田,村子所在地方地势很高,向下俯瞰,可以看到六千多级的梯田层层叠叠,飞流直下,直到远处山谷和云天交接的地方。

房主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哈尼族妇女,叫诺玛,她虽然身着汉装,但从她清秀细腻的眉目,仍然可以看出她的哈尼族身份,她穿着一身朴素的红衣装,因为常年的辛苦劳作,脸晒得黑黑的。

但她偶尔的一笑,还是那么朴实,那么秀丽而温暖。

听说我想住在她家里,她先是一愣,后来马上憨厚的笑了笑说:“可以呀,只要你不嫌弃!”

"只要你不嫌弃!"

这是多么朴实,多么热情的回应啊,一句话让远方的客人倍感亲切,忐忑的心马上平复了下来,这就是我向往的哈尼族啊。

晚上,诺玛家的男人们回来了,他们是刚刚从山下的梯田里劳动回来,大家看到的万亩梯田,却是诺玛家赖以生活的农田,据说从她家田里到她家,快步走也得一个多小时。

晚上欢聚一堂,桌上摆满了各种菜,都是一碗碗的肉食,我很好奇,哈尼族都很富有吗?为什么吃顿饭有这么多菜?

除了丰富的菜肴,还有一大锅红米饭,这就是生长在万亩梯田里的红米了,煮出来的饭饱满,结实,很有嚼头。

趁吃饭时,我搞清楚了诺玛家的人员构成和关系。

桌上挨着我的大叔,是诺玛的伯父,两个老太太,六十多岁的是她的公婆,九十多岁的是她奶奶,而正对我坐着的那个身材高大,目光炯炯的帅小伙,是她的丈夫小卢。

3,

哈尼族的房子是什么样的呢?

很遗憾,至少从小卢,诺玛家的房子已经看不到原始的哈尼风情了。

这也正如小卢对我说的:“哥,毕竟现在新时代了,云南早已不是还使用青铜器,还骑着大象打孔雀的时代了!”

"你还真逗啊,哈哈",我对小卢说。

小卢家的房子就在公路旁边,是一栋两层的楼房,二层与公路平齐,一层在比公路低的护坡下,进屋就是客厅,很大的一间,除了摆着一张长沙发和饭桌外,空空如也,宽敞得可以跳舞。

客厅旁大小三个房间,分别是他们夫妻的卧室,还有两个老太太,两个女儿的卧室,地下,也就是一层,目前堆满了杂物,楼梯拐角处放了个马桶,平时挂张帘子,这就是他家的洗手间了。

看起来小卢家并不富裕,但是这房子也足够大了,他们夫妇俩几天后还要去昆明打工,家里常年只有两个老人两个小孩,这么大的房子真的是浪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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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我在多依树村转了转,发现大家都是这样,家里都建了很大的房子,住的没几个人,听小卢对我说,他们哈尼族是这样的,哪怕家里再穷,手里只要有钱,就拼命盖房子,毕竟在乡村里,有一栋大房子,才是最有面子的。

小卢家房子前后花了二十多万,这几乎是他们上下两代人的积蓄,没办法,再怎么也得盖啊,都什么年代了,总不能还住那个两层的木楼或蘑菇房吧,盖楼房,那是家门的荣光啊。

晚上,我住客厅,小卢陪我睡沙发,哈尼梯田的夜晚很静谧,躺床上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月亮,弯弯地挂在树梢上。

到元阳梯田住进哈尼族家里,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,不过,因为毕竟不是宾馆,所以许多事不方便,也不自由。

但这也就是住农家的意义了,很丰富,很接地气,如果是住宾馆,一个人洗完澡可能就呼呼地睡觉了,什么都没看见,什么都没体验到,即便你在梯田拍了许多美照,那又如何呢?

所以我觉得,来元阳,万亩梯田确实是很壮观,但是哈尼族的人间烟火,才是最迷人最令人向往的。

4,

住进小卢家,小卢一家人都对我很客气,看得出来,他们也很高兴,能有一个外地人住进他家里。

小卢家两个老太太,九十多的是他奶奶,这个老奶奶耳朵已经听不见了,但是眼睛还特别好。

她总是坐在门口晒太阳,看公路上的人车来来往往,每次她和我打招呼,喉咙里咕咕哝哝的,就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。

小卢的妈妈,才六十多岁,但是总病怏怏的,脸上没有气色,走路很虚弱,说话有气无力的,样子很可怜。


问到他妈妈,小卢心情有些沉重,他说,他妈妈那代人,就是做活做太狠,做伤了,现在她一身病,也没钱医治,前段时间他爸也过世了,老太太也不愿意治,怕花钱。

她们那代人,从早到晚都在梯田里,风吹日晒的,也没有任何防护,她家的田,走过去都要一个多小时,这几千上万级的梯田啊,她们走过了多少回呢?

田里收获的农作物,都是她们哈尼族妇女一点一点从田里背上来的,而且她们以前住蘑菇房,石头屋,那么重的大石头疙瘩子,都是妇女们用竹筐一步步从山上背回来的…

壮观的梯田,巍峨的高山,蜿蜒陡峭的山道,这在现代的旅行者看来是风景,可是对哈尼族妇女们来说,那些都是她们世世代代逃不脱的宿命。


小卢有两个女儿,大女儿丹丹,十二岁了,这女孩特别粘我,住在她家几天里,就她一天到晚缠着我玩,她会和我去山谷里的小溪,一个女孩子,光着脚在水里趟来趟去,小脚板冻得通红也不顾,她还喜欢带我去梯田里,平时游客们只能到高高的观景台上,拍几张照片就走,能下到万亩梯田的正中心,是非常难得的。

丹丹总是坐在梯田田埂上,望着远处垭口处壮观的山崖,我问她:“丹丹你知道山那边是什么?你知道北京,上海,香港吗?”

小姑娘听完莞尔一笑,有点茫然,她只说读完初中,就要去元阳读高中了,在这之前,她们根本没有走出过大山,平时她爸妈去打工,那么远,那么陡峭的山路,为了省车费,他们也是骑摩托车,没带她,所以她从来没出去过,也不知道山那边是哪里。

我问你知道武汉吗?

丹丹这下笑了,她说知道:"听爸爸妈妈说了,叔叔是从武汉来的,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。"


丹丹的妹妹飞飞,八岁,长得精怪机灵,非常聪明灵巧,不过和她姐姐恰恰相反,她一直对我敬而远之,从不和我说话,即便她姐姐喊她和我一起玩,她也不理睬,态度非常高冷。

直到那天我收拾好行李,准备离开了,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,丹丹上学去了,只有飞飞一个人在客厅沙发上玩。

我翻了翻背包,可是包里也没什么东西,后来找到块魔术头巾,还没使用崭新的,就它了,我拿出来走到飞飞面前,将头巾递给她。

"飞飞,叔叔要走了,这个送给你!"

飞飞一手抱着只小熊,一手接过头巾,她仰起漂亮的小脸,眼睛扑闪扑闪望着我,还是什么话都没说,不过,当我说叔叔要走了时,小姑娘眼睛刷地滚下两行眼泪,一下子就打湿了她的脸颊。

"飞飞,以后要想叔叔啊!"我背起包走了,我能感到,小姑娘在背后已经泪水涟涟的。

元阳之行,我看到了壮美的梯田,体验了哈尼族风情,找到了《哈尼情歌》里的意境,这就是我在元阳最大的旅行收获。

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想法的:到元阳不光看梯田,而是去探索那些更美好的东西!